近日，由华中科技大学主办的“新质生产力与开放型经济”——第二届青山湖国际经济论坛暨2024年国际经济学科人才供需对接会在湖北省武汉市成功举行，辽宁大学党委副书记、校长余淼杰教授受邀参加会议并作主旨发言，内容如下（根据录音整理）：

目前，我国正面临着异常复杂的国际环境，还有艰巨的改革发展任务。从中长期看，中国和其他国家一样，面临着两个挑战：一个是人口老龄化挑战，另一个是逆全球化势力抬头的挑战。从短期看，中国也和其他国家一样，面临着三方面的挑战：一是世界增长动能不足导致的需求收缩；二是价值量的冲击导致负面供给的冲击；三是需求的变化加上供给的冲击，导致大家对中国以及对世界的未来经济增长预期减弱。但是，在党中央的坚强领导下，特别是七月份召开的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出台了十五章、六十节、三百条的改革措施，我们已经进入了经济高质量增长的新发展阶段。在这个新发展阶段，我们要更加全面地贯彻五大新发展理念，做到创新是第一动力，协调是内生特征，绿色是普遍形态，开放是必由之路，共享是最终目标的新发展理念。

个人的学习体会是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主要有两个关键词：一个是改革，一个是中国式现代化。关于中国式现代化，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从十五个板块公布了中国式现代化的内容，而党的二十大只有五个板块，分别是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人与自然和谐的现代化、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高度和谐的现代化、共同富裕的现代化，以及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又增加了十个，分别是：一是国家安全，包括我们所讲的五大安全——粮食安全，国防安全，生态安全，能源安全和产业安全，还有一些短期的挑战，比如房地产和地方问题等。二是国防安全，强调更为重要的是发展和安全的关系。高质量安全是高质量发展的前提，高质量发展是高质量安全的保证。第三是如何实现经济的高质量发展，这两点是重中之重。第四是如何构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一个完整的高水平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第五是如何做到具体的城乡融合发展。第六是人民民主。第七是法治，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第八是民生。第九也是非常重要的，是关于开放。最重要是党的领导，这是基本保证。

全面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要讲开放。首要目标是和平发展的中国式现代化。实现这样的目标，在短期内必须实现全球多极化，注意不是讲单极化，也不是两极。而且前面有非常重要的两个形容词：平等、有序，不是混乱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要达到什么水平的上层建筑必须有什么样的经济基础。而在经济全球化前面也有两个形容词，就是普惠包容的经济全球化。要实现普惠包容的经济全球化，首先是贸易的全球化是否存在，如果贸易的全球化不存在，经济的全球化将不再存在；经济全球化不再存在，世界的多极化恐怕也不存在。

如何实现经济全球化？首先是要看到全球化的特征，第一是生产专业化、地区化，还有贸易的多边化。例如：华为手机、苹果手机，有很多国家共同集产，每个国家专业化生产其中一两个产品，一个国家或者地区来包装、装配。现在是在中国，未来也可能是在其他地方。所以，这样的态势就是生产的地区化，贸易的多边化。逆全球化这一根本判断没有受到冲击，也没有发生本质性的变化。但的确发生了深刻变化，比如说原来价值链比较长，现在价值链变得短链化、扁平化。第二是如何对经济全球化产生影响。其中有两点：第一是WTO举步维艰，因为其中最重要的解决争端的机构陷入危机，所以对全球贸易的调节作用减弱。第二是很多的贸易国家发现了与其靠WTO不如自己膨胀，这就是现在的地区贸易。为什么几年前大家都不关心RCEP、CPTPP，现在都被列入了文件中。从这个角度上的确发生了变化。这个背景是一个全球经贸格局非常清晰的三个态势，这个态势不断在加强、强化。一是以美国为中心节点的USMCA北美自贸区为代表；二是以德国为核心、为中心节点的一个自贸区，叫做欧盟自贸区；三是以中国为中心节点的RCEP亚太经贸区。这三个节点客观上因为中国的经济总量最大，所以在亚太扮演最主要的角色。三足鼎立的态势很明显，但并不等于是完全彼此分裂的，其实是在进行一个更加紧密的合作。例如：美国与欧盟正在进行的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定（TTIP）、现在热度稍微下降的中欧双边投资协定（CAI）以及现在写进文件中的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都更为重要的是反映了RCEP以及USMCA两个区域之间的进一步的合作。所以面对这样的态势，提出一个对外开放目标，就是打造一个更大规模、更宽领域、更深层次的全面对外开放式格局。重点注意这三个词——更大规模、更宽领域、更深层次。“更大规模”非常清晰，不仅是从数据表现上我国GDP已达126万亿，更是在内容方面进行了全面更新。比如随着劳动成本的不断上涨，我国已不再是最后的产品集结地，如同当年的日本和韩国，中国也在逐步实现转型升级，在生产过程中附加着较高的中间品出口量，并正沿着更大规模的电子矩阵发展。“更宽领域”也不只是在货物方面，同时也要在服务上发力。“更深层次”是指商品和要素流动型开放要向规则等制度型开放转变，要更加注重制度型开放，对标对表先进国家和先进经济体的国际、国内、行业和企业四个层面。

要进一步实现对外开放，构建更大范围、更宽领域、更深层次的对外开放格局，可以从以下五个方面展开：

一是出口目的地多元化。近年，我国与美关系日趋复杂，跟欧盟关系也比较敏感。如果特朗普上台，一定会推行60%的高关税，这意味着中美经贸会降到一定的状态。所以企业应该为民服务，调整向发展中国家及新兴国家出口。美国是我们重要的贸易伙伴，但随着国际关系的日趋复杂，中美的经贸状态不容乐观。而现在一直在强调的对北开放，在去年对俄罗斯的经贸总额已经提升到了2400亿美元。所以可以看到转型升级虽然是好事情，但是以后的贸易逆差会越来越大。国外会减少给我们进口石油和天然气。我的回答有两点：第一点到2030年我们的非化石能源占一次能源的消费比重达到25%，还有75%靠化石能源，因此2030年之前不用太担心。第二点是到2030年之后可以转向服务贸易，所以我们也鼓励更多的中国游客到中国、俄罗斯去旅游。另外，金砖国家出口也是一个方向。

二是进口规模的扩大化。如果扩大规模是中间品的话，那其可以实现1+1>2的收益效果，同时也有利于扩大国内统一大市场。国内统一大市场也是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的重要内容之一，另一个重要的就是新质生产力。国内统一大市场说到底就是四点，要素市场的统一是起点，狭义范围上的五大要素有资本、劳动、土地、能源和数据，从广义上理解还有市场和严格管理。要素统一大市场的对立面，不是市场和计划统一的对立面，是分割和统一。这里我们要注意只能提国内投资大市场，而不能提中部统一大市场或者东北统一大市场，这是第一个概念。第二个概念是资本投资大市场，要两个毫不动摇的做大做强国企，不断增强国企的创造力、影响力和控制力。这里要注意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有一个更新的提法，就是自然垄断行业。自然垄断行业不是完全由国企来完成，必须要分为两个环节，一是自主垄断行业的自然垄断环节，二是自然垄断行业的竞争性环节，竞争性环节可以由市场来做。对于民营企业来说不仅是简单的市场准入，更重要的两点，一是用户价格均等，换言之就是国企和民企拿地的价格、贷款利率是否一致；另一个就是市场的退出，包括进驻和经营的退出，要从这三方面一起去理解。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的健康发展是国内统一大市场的起点，要点就是要实现商品和服务的统一，特别是内外贸产品的统一，要实现同质、同线、同流、同生产线。比如在中国买名牌衬衣，在美国就可以用更低的价格买到更好的质量，这就是因为在美国面临的竞争大，所以必须这么做。实现的路径和方式就是要降低交易成本。交易成本又包括两块，一个是有形的贸易成本，一个是无形的、隐形的成本。降低隐形的成本更为重要。这就必须要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真正做到办事不求人，全部都是向好的新型的政治生态，这是非常重要的。这里面有一个关键的保证因素就是市场监管总局以及各级地方政府要发挥好执法作用，真正做到执法公平公正。

三是在服务贸易上扩总量、调结构、树特色。扩总量是指目前我国的总量还不够高，要补齐总量的短板。调结构是指在服务贸易上都存在贸易逆差，比如目前我国在美留学生有30万人左右，在日留学生超11万人，而美国和日本在我国的留学生只有800和700人左右，所以巨额的贸易逆差要改善。对高校就是要国际化，走出去的同时更重要的是引进来。从旅游看，旅游也是大量的贸易逆差。如何减少贸易的逆差？一个好的方法是树特色，可以参照韩国如火如荼的服务贸易，特别是美容产业，韩国美容产业已经做到全球第一。在东北有很好的用户基础，但是没有把好的资源利用起来。例如：现在重点发展的中医强省、中医强国。在东北就可以找到好的人参、山参，但附加值很低，所以打造品牌作用很重要。加上好的品牌价值能够使产品价格翻倍，这些都是很具体的举措。总之，服务贸易要扩展量、调结构、树特色。

四是中国企业要走出去、走进去、走上去。走出去目前已经基本实现。我国在全球每年都在前三的水平，曾经到了全球流量第一，总额在1450亿美金左右。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要走进去、走上去。走进去就是要做到民心相通，我国在国外做了很多好事，但是个别国家仍在否定我们，面对这样的态势，我们要做得更好。例如：宇通在毛里求斯建了个小港，花的经费不多，但是大家很感谢宇通。同时还可以扩大影响，企业做成了明星企业，所以企业应该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这就是走进去。走上去是投资的时候，考虑当地的劳工成本比较便宜，矿产比较多，但在风高浪急的国际环境下，我们要强调用技术调动市场。

五是引进外资的核心观点。第一是低端的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出去已是大势所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因为附加值比较低的劳动密集型产业，最重要的成本是投入的劳工成本，现在中国的劳工成本跟东南亚国家对比已经没有比较优势。例如：国内做一双鞋需要一小时，越南需要两小时，但它的成本只有1/4，所以比较优势是他们占有优势，而不是我们。因此低端的劳动密集型产业衣服、鞋、帽产业转移出去是大势所趋。第二是资本密集型产业不但不用转移出去，而且还可以吸引更多的外资。因为资本密集型产业最重要的投入并不是劳工成本，而是没有全产业链的配套。如果有全产业链的配套，会对外资的吸引力很大，这是中国的比较优势所在。我们拥有41个工业大类、207个工业中类、666个工业小类，完整的工业体系是我们独特的优势之一。所以资本密集型产业不用转移。第三是国际游资最好的投资地方在中国。投资最重要的前提是安全，中国是投资环境是最安全的国家之一。例如：现在美国降息，中国的产品价格上去，就说明国际游资在中美这两个国家之间进行选择，所以中国对外资的吸引力还是很大，关键是要讲好中国故事。第四是引进外资有利于培育新质生产力。如何更好地引进外资？不是随便引入，一定是与地方的产业链融合在一起。如果是泛泛的引进外资帮助不大，重要的是与产业契合在一起。苏州是一个非常好的案例。苏州的太仓、昆山的独资、日资、新资，每个地方、每个县、每个区有不同的产业，每个区域引进的外资来自不同国家，可以差异化发展，这就是中国的一个案例。所以最重要的是引进外资要跟大工业区放在一起，这样就能够真正地培育新质生产力，实现创新型配置，产业深度转型升级，技术革命性突破。第五是“一带一路”的两个核心观点。陆上丝绸之路向东走，现在陆上丝绸之路因为俄乌冲突及地缘政治，想说服企业家或鼓励企业家去中东或者东欧投资是不现实的。不是陆上丝绸之路不重要，中欧班列还应该做，而且要更好地做。如果鼓励企业去投资，投资的边界是哈萨克斯坦，然后再往西就很难。所以应该抓住与俄罗斯建立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机遇，开发远东，向东发展。俄罗斯远东650万平方公里只有650万人口，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应该向东发展。九月份我在海参崴参加了东方经济论坛，现在俄罗斯也明确了向东发展、向东合作的战略。海上丝绸之路的核心观点不是向南，而是向北。在RCEP成熟之后有两条路，一条向北，一条向南，还要把自己做强，然后向南推进与中东、西亚、北非的合作，显然中东、西亚、北非以前可以讨论，现在根本不可能。所以唯一的一条路就是向北推进中日韩自贸区的发展。我国跟韩国在2012年已经签订了自贸协议，更为重要的是日本的自贸协议。目前跟RCEP的区域合作，所以下面才能够顺利加入CPTPP，要么就是推进中日自贸区协议，这也是一个稳定的方向。关于CPTPP也可以看到几个核心点，要在规则上进行对接的话有几个方面，一个是知识产权，一个是国企的补贴，还有最重要的和最不容易达成是12个国家要达成一致的劳工标准。目前，存在比较大的问题是工会与政府之间的问题，工会有定价作用。如果必须按照目前的标准，我们的法律要做比较大的调整。我的核心观点是我们不必为了要加入CPTPP而照单全收，要保持一定的战略定力，加入CPTPP的目标并不是因为小国家，也不是规则、规制标准。真正的目标是为了日本，因为日本虽然是第四大经济体，但也是比较大的经济体，所以如果求10个国家，不如中国跟日本谈中日自贸区，从这个角度考虑建立中日自贸区的发展方向。可以预见到如果丝绸之路向东走，海上丝绸之路向北走，结合点在东，所以东北的海陆大通道非常重要。现在东北是我国的重要战略要地，这是非常现实的，只有东北的全面振兴才能实现中华民族真正的全面复兴。